《清华园日记》季羡林

人们会在什么位置选择公开自己的日记呢?不加美化的。


1934年夏季,我毕业于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(后改名外国语文系)。当时社会上流行着一句话“毕业即失业”,可见毕业后找工作——当时叫抢一只饭碗——之难。对我来说,这个问题尤其严重。

就此种言论来看,“毕业即失业”并非新世纪之交前后出生的我们所发明,早在上个世纪之交后三十年便已出现并广为流传,无非是传播介质的阻挠,使其并不能传播到普通民众生活中。

他是山东教育厅长何思源的亲信,曾在山东许多地方,比如青岛、曲阜、济南等地做过中学校长。他当然有一个自己的班底,走到哪里,带到哪里。其中除庶务人员外,也有几个教员。我大概也被看做是宋家军的,但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杂牌。到了学校以后,我隐隐约约地听人说,宋校长的想法是想让我出面组织一个济南高中校友会,以壮大宋家军的军威。但是,可惜的是,我是一个上不得台盘的人,不善活动,高中校友会终于没有组织成。实在辜负了宋校长的期望。
根据上述种种情况,宋校长对我的评价是:“羡林很安静。“安静”二字实在是绝妙好词,含义很深远。这一点请读者去琢磨吧。

老公务员的思想是成立自己的班子、系统,带人来使规章与命令能传导下去,此中宋校长想借学生的名成立个第二集团以壮大声势,没想到碰到个不善言辞的人。

留学的梦想,我早就有的。当年我舍北大而取清华,动机也就在入清华留学的梦容易圆一些。现在回想起来,我之所以痴心妄想想留主要是到美国留学的人,拿了博士学位,或者连博士学位也没有拿到的,回国以后,立即当上了教授,月薪三些百元大洋,手挎美妇,在清华园内昂首阔步,旁若无人,实在会让人羡煞。至于学问怎样呢?据过去的老学生说,也并不怎么样。我觉得不平,想写文章刺他们一下。但是,如果自己不是留学生,别人会认为你说葡萄是酸的,贻笑大方。所以我就梦寐以求想去留学。然而留学岂易言哉!我的处境是,留学之路渺茫,而现实之境难忍,我焉得而不苦闷呢?

早期国家公派留学生归国现状。

以上就是西洋文学系外籍教师的简略情况。他们有一些共同的特点:第一,不管是哪一国人,上课都讲英文;第二,他们都是男不娶,女不嫁;第三,除了翟孟生那一部书外,都没有任何著作,这在欧美大学中是无法想象的;在那里他们最高能得到助教,或者像德国的Lektor(外语讲师)。中国则一律教授之,此理殊不可解。文学院其他各系并不是这样子的,那里确有术业有专攻的,甚至大师级的教授。可偏偏就是这个西洋文学系,山于外国教授多而驰誉学坛,天下学子趋之若鹜。

外来的和尚好念经。